需要早睡养发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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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名为爱》杨修贤×蒙少晖(给大大的长评w)

科三科二的考试都过了,终于可以安心地在这里把文评一个字一个字的敲上去了。
以下是献给太太 @狗蛋 的文评,并不专业,可能更多的是自己的碎碎念吧……承蒙太太不嫌弃呀。
现在想起太太笔下的蒙少晖的时候,我的大脑里仍然会有这样一幅画面:大概就是那种“秋天漠漠向昏黑”的感觉:灰褐色的天,几片青色的云,阴沉的光线,黑色的翻涌的水,临河的冷风,淤泥里几团野生的苇草,孤独的画家安静地坐在河边,只留给你一个模糊的背影,整个人与这一切的场景几乎融为一体……这样的想象大约是从这一段来的吧:

“淮河边阴冷的气候给整个镇子笼着一层青灰,这种天气让他又陷入无尽的伤悲之中。当伤悲成为了习惯,不经意间就在心里堆积地越来越多,像深渊,像死海。蒙少晖不敢低头去看,他怕一脚落空后永无天日:而他更不敢抬头,厚积的云密不透风,像是有个千斤重,随时随地会压塌临塘整个镇子。……”

个人真的非常喜欢这种细致入微的心理描写。无论是心理分析还是环境衬托乃至幻觉展现式的描写,都很恰当地将人物的心理状态呈现在你眼前:他的笨拙、胆怯、防备、自卑甚至压抑、与世隔绝,既让你心疼,又让你感同身受。可以说,临塘整个镇子,甚至与杨修贤一起去过的小饭馆,打瞌睡的老板,扭曲流血的画,甚至杨修贤这个人,都是一定程度上对蒙少晖的心理状态的投射,从这些人、物之中,读者可以抽丝剥茧地挖掘到其本人的潜意识和真实状态。比如开头偶遇的老人对他说的话:

“孩子,你浮游在外,你没有根。”

蒙少晖身上有一种很浓重的游离感,他像是浮萍一般。外界的一切东西对他而言都像是海浪裹挟而来的泥沙,一旦风平浪静,则所有曾停留在他身上的东西都会被再度冲走。所有的东西都会过去,沉下去,而几乎不对他本人产生任何影响。他是一个活在自己内心世界里的人,他以他的内心观照着他所寄居的现实世界。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们每个人真的都能以绝对客观的态度去看待这个世界吗?我们眼中的世界又是否能称得上是这世界的真面目呢?
(抱歉,有点滑向不可知论的意思了。)
有一段时间我常常想象自己窗前那座房子的房顶上生出枯黄的杂草,然后在阴天的冷空气里不能自主地飘……这大概是我最初对“漂泊感”和“流落感”所生出的意象吧。一个人什么时候会生出“无家无根”的流落感呢?——就是他没有人可以依靠的时候。依靠和依赖是不同的,在我的认知里,前者倾向于一种“安全感”,后者倾向于一种“寄生感”。而蒙少晖恰恰是一个全无依靠的人,是一个寄生状态的人。他是可以独立生活的,因此他不需要“依赖”谁,但人是社会性的动物,人不能没有可以依靠的对象,没有可以休憩的港口。一个没有休憩之地的灵魂是疲惫的,我们可以在作者的环境描写和其他各类细节描写中感受到蒙少晖看待这个世界时其眼光的疲惫:一切在他眼中似乎都是灰色的,生活没有惊喜,没有目标,没有希望;就像一潭死水。游子漂泊,尚且还有个家,有家人可做遥远的念想,可他有什么呢?“父亲”很早就远离了他的生命,“母亲”带给他的又是畸形的“爱”,是一味的刺激和伤害(这也是他精神疾病的来由);成年后又很快被亲戚扫地出门,他的生存状态可想而知。家庭环境、童年经历对一个人的影响可以说是终生的,一个没有依靠也不能依靠这世界上任何什么人的孩子,又能从哪里获得安全感呢?连安全感都没有,又怎么有勇气轻易信任谁呢?
所以,当蒙少晖说“这里,这里就是我的家”的时候,我真的很想哭。我倾向于认为这是他为了掩饰自身生活的苍白而说出的一句假话。他难道不知道“家”和“住所”的概念差异吗?不,我想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中间的区别。很显然,他在下意识地替自己辩护,他努力地想让自己体面一点,想不让别人看到他平静下的千疮百孔。他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不,你有家,你就是一个正常人。”正如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的:

“你还是你,只不过活得没别人开心罢了。”

大大的文中有非常非常多的细节,比如蒙少晖在临塘四五年,但只去几个固定的地方,独自一人住着空寂的大宅子,与周围人几乎没有交集;在遇到杨修贤之前,可能最熟悉的就是给他看过病的精神科医生;还有昏暗的画室,厚重的掩着的窗帘,乃至朝“西”的窗户,这一切都在默默地说明主人公有多么的自我封闭和缺乏安全感——朝西的窗户或许暗示着他拒绝了清晨的朝阳而只将夕阳的余晖留给了自己,拉上的窗帘甚至将夕阳也隔绝在外,以至于出现了这样一种情况:
“他猛地抬头,诧异于下午惊喜般的云破日出,自己万年没有见光的画室居然也是能采集到夕阳的一角,这让他有些新奇。”

而蒙少晖之所以还能活着,恐怕是因为他手中的画笔——这是他当下生命全部的仰仗,也是他唯一的寄托了。绘画曾在很小的时候给他快乐,但也因为母亲的偏执和扭曲而给他带来巨大的痛苦。但在最后,这个赋予他最大快乐和痛苦的爱好又成了他仅存的意义和归宿。内向的人往往更看重“自我”,因此像蒙少晖这样内向的、不怎么受外界干扰的人,往往更容易保持自己的初心。所以有了太太写的这两段:

“旁观者看来朴实无华又枯燥无味的画画过程,对于蒙少晖来说是一种无上的享受。尤其是在这种思如泉涌的时候,他有一种近似于‘天地一沙鸥’的畅快。这感觉是绘画最初带给他的体验,时隔多年终于失而复得。”

“他没有如同往常一样用技巧、价值、立意等等其他稀奇古怪的标准去评判。‘满意’,这就够了,蒙少晖想,他不需要这幅作品拥有其他它不该拥有的东西。”
这也足够看出,蒙少晖其实是一个比较单纯的人,他活得痛苦却纯粹,想要的也很简单:既然病名为“爱”,那解药不过就是——

“被爱”。

只不过蒙少晖在暗中渴望被爱的同时又在内心深处恐惧它(因为他非常自卑),例如他和杨修贤第一次在画室里将要“那个”的时候,他的脑袋里忽然冒出的那一句冰冷的“你不配。”
孤独没有尽头。可是人能承受的孤独和痛苦却是有尽头的。蒙少晖这个人太乖了,乖得常常让人心疼。他们第一次有过肌肤之亲以后,蒙少晖对着杨修贤不住地看,杨问他怎么了,他很直白又很朴实地说:

“‘我没事,你好看。’”

这句话真的非常打动人,区区几个字,把他的无措、笨拙、真诚和单纯都表现地淋漓尽致、恰到好处。虽然还有点自卑的底蕴在,但是这个转变,对蒙少晖来说真的是巨大的进步了。

我一直相信,笨拙的言辞背后,是令人心碎的脆弱和温柔啊。

(写了这么多还没有写到杨修贤的心路变化……我真是……)

相比于蒙少晖,大大笔下的杨修贤的心理变化线就没有那么明显,只能从更小的一些细枝末节和读者自己的想象中寻找整体印象。非要形容的话,可能用“神秘”来形容杨修贤更合适。他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人,不知来源,不明身份。按理说杨修贤应该是一个比蒙少晖要接地气得多的人,他去酒吧,他有朋友,但还是让人觉得他身上有些不同寻常的东西,这种东西与蒙少晖身上的一部分气质很接近,像是一种“隔离感”。比如说,后文写杨的朋友给他来电,但作者并没有写朋友是谁,打电话来所为何事,更没有交代他不在蒙少晖身边的时候的去向。全文从头到尾都是蒙少晖的视角,一切的描写和渲染都像在为蒙少晖一个人服务,而从来没有从杨修贤视角出发的描写,甚至连以第三人称单独描写杨修贤的部分也没有,仿佛杨修贤这个人物只有在和蒙少晖搭上关系的时候才会出现,才会活起来……我相信这是太太故意为之,应该是所埋的一个伏笔。(比如一切都只是蒙少晖的一场臆想?)
实际上杨修贤这个人物也是非常有魅力的。他似乎混迹于酒吧,但并不给人轻浮浪荡和滥情的印象。他的言语并不给人“被亵玩”的感觉,相反,是一种得体的亲密,会让你感觉很舒服,可以说是绝佳的“情人”了。那句“日上三竿,新妻不愿出闺房,愁啊。”非常生动调皮。蒙少晖的性情太沉闷,他需要一个活泼的、不那么“端”的人把他带出来,从这一点来说,杨修贤绝对是非常合适的人选。其实杨修贤也一直在潜移默化地教蒙少晖释放自己,比如这里:

“蒙少晖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让我画一幅你吧。’(这个细节也超级棒啊,说明蒙的那种小心翼翼已经几乎成为本能了,因为一般人要画什么东西根本不会和别人提前打招呼,而他这么说其实还是在向对方提出情求。)
“……(前略)你想画什么就画什么,不需要征求我的同意。”

这句话真的很暖。他在教蒙少晖放开胆子去跟随自己的意愿,而不是总在别人的感受里如履薄冰——更何况他们已经是这样的关系,不需要再过多地小心客气……我想,杨修贤其实是很希望蒙少晖能放心地去依靠他的,更何况被依靠被信任的感觉其实是很好的,我觉得杨其实也是一个温柔的人呢。
文中其实还有一个有趣的地方很值得琢磨,就是在他们第一次上车的时候,蒙少晖说:“我想抱抱你”但是杨修贤没有同意,直到第二次蒙少晖请求他:“我还是想抱着你,不行吗?”并且解释自己不会逃的时候,杨修贤才答应他。但是这个时候他的态度的很有意思的:

“说罢,只见杨修贤一双锐利的眼睛直直地看进他的心底,这个眼神里有怀疑,有失落,有怜惜,有许许多多他一时看不懂的东西,像是一枚长钉把蒙少晖钉在床上。”

这一部分内容里,两个人的互动其实是很有深意在的。人在拥抱的时候,身体的接触面积会大一些,心也挨得比较近(笑)。很多时候语言是苍白的,而拥抱其实是一个接纳和示弱的姿势,敞开怀抱也变相地意味着愿意向对方敞开心扉,愿意让对方走进自己。蒙少晖“讨一个拥抱”这样的举动甚至是在释放一种“我需要你”的信号。也只有紧紧相拥才能够消磨掉心中的空虚,让他真正感觉到踏实。对于朴实的人来说,花言巧语是不管用的;对于敏感的人来说,太过激烈或莽撞的举止可能会伤到他们。蒙少晖是一个不敢奢求也没有奢求的敏感的人,拥抱的姿势反而最适合使他感到安全和安慰……他像一只乖巧温驯的小鹿,连表达信任和爱意的时候都格外轻柔。
而杨修贤什么反应呢?第一次是拒绝。为什么?还记得他悄悄说的那句“事不过三”吗?相比蒙少晖的小心和犹豫,他是十分坚决的——这次你不能跑了。杨修贤三次试探,其实是层层深入的,一次比一次亲昵,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同样的,太太在描写他的眼神变化时所用的三个词也是极其准确精彩的——“怀疑”、“失落”、“怜惜”这是三个有先后顺序的词,因此是不能随意变动的。依照这个顺序我们可以来推测一下杨的心理活动:
“怀疑”:第三次了,你是不是又要逃走?
”失落”:”还是不愿意相信我,悦纳我吗?还是在害怕吗?
“怜惜”:这个比较难解释——事实上,我相信当一个温驯胆怯的人柔柔地向你说出“我想抱抱你”的时候,几乎任何人心中都会泛出一种怜惜感。“怜”是“爱”,“惜”是“心疼”。一个乖孩子提出了一个并不过分的要求,举止中还透露着一丝询问、小心和期待,谁不会心疼呢?谁不想温柔地抚摸他着他的头发,轻轻地对他说一句“好”呢?因此,当杨修贤意识到蒙少晖在害怕的时候,怜惜的情绪自然就随之而来了。

一直以来我对同人文里开车的描写都持保留态度,但是在这篇文里,不管作者太太是否将这一部分详细写出(当然太太已经写啦),我都认为在情节设置里指出或暗示这一行为已经发生是有必要的。这也是我第一次感觉到xing的确是一种最隐秘也最赤诚地表达情意和交换灵魂需要的方式。
同人文,是读者和作者之间的一场化学反应。作者提供场景和可能性,读者则负责将所有的细节在脑中补充到位。一篇好的小说可以有各种各样切入点和值得推敲想象的空间。一个作者在进行创造的同时也激发着读者的创造力,彼此在文字中共同合作构建一个完整的世界,这难道不是世界上最有趣的事情之一吗?
再次给太太鞠躬——


――――――

发现有好几处语言表述不当,修改了一下。

已经是三年前写的东西了啊。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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